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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山玉版文 魏晋 · 阙名
 出处:全晋文
岁在申酉,不绝如线。
岁在壬子,真人乃见(《晋书·载纪·慕容炜传》,初石虎使人搜策于华山,得玉版文,又见《十六国春秋》二十七。)
苻坚时长安慕容冲 魏晋 · 无名氏
 押东韵
《晋书》曰:苻坚既灭燕。慕容冲姊。伪清河公主。年十四。有殊色。纳之。宠冠后庭。冲年十二。亦有龙阳之姿。坚又幸之。姊弟专宠。宫人莫进。长安歌之。咸惧为乱。王猛切谏。乃出。后竟为所败。
一雌复一雄。双飞入紫宫(○《晋书》苻坚载记下。魏书慕容炜传。北史燕慕容炜传。《御览》五百七十、事类赋歌赋注并引《汉书》曰:李延年善歌。帝幸之。时人语曰云。《诗纪》九作紫宫谚。编入汉诗。)
苻坚时长安 魏晋 · 无名氏
 押阳韵
《晋书》曰:苻坚时长安有此谣。以凤凰非梧桐不栖。非竹实不食。乃植桐数十万株于阿房城以待之。冲小字凤凰。至是。终为贼。入止阿房城焉。
凤凰凤凰止阿房(○《晋书》苻坚载记。魏书慕容炜传。《类聚》八十八引三秦记。《御览》九百五十六。《乐府诗集》八十九。《诗纪》四十四。)
因水旱表请逊位 前燕 · 慕容恪
 出处:全晋文
臣以朽暗,器非经国,过先帝援擢之恩,又蒙陛下殊常之遇,猥以轻才,窃位宰禄,不能上谐阴阳,下厘庶政,致使水旱愆和彝伦失序,辕弱任重,夕惕惟忧。
臣闻王者则天建国,辨方正位,司必量才,官惟德举。
台傅之重,参理三光,苟非其人,则灵曜为亏。
尸禄贻殃,负乘招悔,由来常道,未之或差。
姬旦之熏圣,犹近则二公不悦,远则管蔡流言,况臣等宠缘戚来,荣非才授,而可久点天官,尘蔽贤路!
是以中年拜表,披陈丹款。
圣恩齿旧,未忍遐弃,奄冉偷荣,愆责弥厚。
自待罪鼎司,岁馀辰纪,忝宰衡,七载于兹。
虽乃心经略,而思不周务,至令二方干纪,跋扈未庭,同文之咏,有惭盛汉。
深乖先帝托付之规,甚违陛下垂拱之义。
臣虽不敏,窃闻君子之言,敢忘虞廷避贤之美,辄循雨疏知止之分,谨送太宰大司、马、太傅司徒章绶,惟垂昭许(《晋书·载纪·慕容炜传,时境内多水旱,慕容恪慕容评并稽首归政,请逊位还第云云,不许,遂断其让表,评等乃止,又见《十六国春秋》二十八。)
慕容炜疏请图关右 南燕 · 慕容德
 出处:全晋文
先帝应天顺时,受命革代,方以文德怀远,以一六合。
神功未就,奄忽升遐。
昔周文既没,武王嗣兴,伏惟陛下则天比德,揆圣齐功,方阐崇乾基,纂成先志。
逆氐僭据关陇,号同王者,恶积祸盈,自相疑戮,衅起萧墙,势分四国,投诚请援,旬日相寻,岂非凶运将终,数归有道。
兼弱攻昧,取乱侮亡,机之上也。
今秦土四分,可谓弱矣。
时来运集,天赞我也。
天与不取,反受其殃。
吴越之鉴,我之师也。
应天人之会,牧野之旗。
皇甫真引并冀之众,径趣蒲孤;
臣垂引许洛之兵,驰解謏围;
太傅总京都武旅,为二军后继。
飞檄三辅,仁声先路,获城即侯,微功必赏,此则郁概待时之雄,抱志未申之杰,必岳峙灞上,雪屯陇下。
天罗既张,内外势合,区区僭竖,不走则降。
大同之举,今其时也。
愿陛下独断圣虑,无访仁人(《晋书·载纪·慕容炜传》,苻坚将苻謏陕降于,群下议欲遣兵救,因图关右,魏尹慕容德上疏,又见《十六国春秋》二十八。)
苻融 前秦 · 苻坚
 出处:全晋文
汝为德禾充,而怀是非,立善未称,而名过其实,诗云:“德輶如毛,人鲜克举”。
君子处高,戒惧倾败,可不务乎。
今四海事旷,兆庶未宁,黎元应抚,夷狄应和,方将混六合以一家,同有形于赤子,汝宜息之,勿怀耿介。
夫天道助顺,修德则禳灾,苟求诸己,何惧外患焉(《晋书·载纪·苻坚传》,苻融上疏,谏用慕容炜等,报之云云,又《十六国春秋》三十七。)
上言定冠冕制 晋 · 申胤
 出处:全晋文
夫名尊礼重,先王之制。
冠冕之式,代或不同。
汉以萧曹之功,有殊群辟,故剑履上殿,入朝不趋。
世无其功,则礼宜阙也。
至于东宫,体此为仪,魏晋因循,制不纳舄。
皇嗣过谦,准同百僚,礼卑逼下,有违朝式。
太子有统天之重,而与诸王齐冠远游,非所以辨章贵贱也。
祭享朝庆,礼宜正服,兖衣九文,冠冕九旒。
仲冬长至,太阴数终,黄钟产气,绵微于下,此月闭关息旅,后不省方。
《礼记》曰:“是月也,事欲静,君子齐戒去声色”。
惟《周官》有天子之南郊从八能之说。
或以有事至灵,非朝飨之节,故有乐作之礼。
王者慎微,礼从其重。
前来二至阙鼓,不宜有设,今之铿锵,盖以常仪
二至之礼,事殊馀节,猥动金声,惊越袖气,施之宣养,实为未尽。
又朝服虽是古礼,绛示冓始于秦汉,迄于今代,遂相仍准。
朔望正旦,乃具兖舄。
礼,诸侯旅见天子,不得终事者三,两沾服失容,其在一焉。
今或朝日天雨,未有定
礼贵适时,不在过恭。
近以地湿,不得纳舄,而以兖襈改履。
案称朝服,所以服之而朝,一体之间,上下二制,或废或存,实乖礼意。
大燕受命,侔踪虞夏,诸所施行,宜损益定之,以为皇代永制(《晋书·载纪·慕容炜传》,又《十六国春秋》二十七。)
慕容垂皇甫真 晋 · 苻庾
 出处:全晋文
苻坚王猛,皆人杰也,谋为燕患,为日久矣,今若乘机不赴,恐燕之君臣,将有甬东之悔(《晋书·载纪·慕容炜传》,又《十六国春秋》二十八。)
上言祖父未葬者权宜铨选 晋 · 常炜
 出处:全晋文
大燕虽革命创制,至于朝廷铨谟,亦多因循魏晋,惟祖父不殓葬者,独不听官身清朝,斯诚王教之首,不刊之式。
然礼贵适时,世或损益,是以高祖制三章之法,而人安之。
自顷中州丧乱,连兵积年,或遇倾城之败,覆车之祸,坑师沈卒,往往而然,孤孙茕子,十室而九。
兼三方岳峙,父子异邦,存亡吉凶,杳成天外。
或便假一时,或依羸博之制,孝子糜身无补,顺孙心丧靡及,虽招魂虚葬,以叙罔极之情,又礼无招葬之文,令不此载。
若斯之流,抱琳琅而无申,怀英才而不齿,诚可痛也。
恐非明扬侧陋,务尽时珍之道。
吴起二陈之畴,终将无所展其才翰。
汉祖何由免于平城之围?
郅支之首,何以悬于汉阙?
谨案《戊辰诏书》,荡清瑕秽,与天下更始,以明惟新之庆。
五六年间,寻相违伐,于则天之体,臣窃未安(《晋书·载纪·慕容炜传》,又《十六国春秋》二十。)
上疏陈时 晋 · 申绍
 出处:全晋文
臣闻汉宣有言:“与朕共治天下者,其唯良二千石乎”!
是以特重此选,必妙尽英才,莫不拔自贡士,历资内外,用能仁感猛兽,惠致群祥。
今者守宰,或擢自匹夫兵将之间,或因宠戚,藉缘时会,非但无闻于州闾,亦不经于朝廷。
又无考绩,黜陟幽明。
贪惰为恶,无刑戮之惧;
清勤奉法,无爵赏之劝。
百姓穷弊,侵赇无已,兵士逋逃,乃相招为盗贼。
风颓化替,莫相纠摄。
且吏多则政烦,由来常患。
今之见户,不过汉之一大郡,而备置百官,加之新立军号,兼重有过往时。
虚假名位,废弃农业,公私驱扰,人无聊生。
宜并官省职,务劝农桑。
秦吴二虏,僻僭一时,尚能任道捐情,肃谐伪部,况大燕累圣重光,君临四海,而可美政或亏,取陵奸寇哉!
邻之有善,众之所望,我之不脩,彼之愿也。
秦吴狡猾,地居形胜,非唯守境而已,乃有吞噬之心。
中州丰实,户兼二寇,弓马之劝,秦晋所惮,云骑风驰,国之常也,而比赴敌后机,兵不速济者何也?
皆由赋法靡恒,役之非道。
郡县守宰,每于差调之际,无不舍越殷强,首先贫弱,行留俱窘,资赡无所,人怀嗟怨,遂致奔亡,进阙共国之饶,退离蚕农之要。
兵岂在多,贵于用命。
宜严制军科,务先饶复,习兵教战,使偏伍有常,从戎之外,足营私业,父兄有陟岵之观,子弟怀孔尔之愿,虽赴水火,何所不从。
节俭约费,先王格谟,去华敦朴,哲后恒宪
周公成王,以啬财为本,汉文以皂帏变俗,孝景宫人,弗过千馀,魏武宠赐,不盈十万,薄葬不坟,俭以率下,所以割肌肤之惠,全百姓之力。
谨案后宫,四千有馀,僮侍厮养,通兼十倍,日费之重,价盈万金,绮縠罗纨,岁增常调,戎器弗营,奢玩是务。
令帑藏虚竭,军士无袒褕之赉,宰相侯王,迭以侈丽相尚,风靡之化,积习成俗,卧薪之谕,未足甚焉。
宜罢浮华非要之役,峻明婚姻丧葬之条,禁绝奢靡浮烦之事,出倾宫之女,均商农之赋。
公卿以下,以四海为家,信赏必罚,纲维肃举者,温猛之首,可悬之白旗,秦吴二主,可以礼之归命,岂唯不复侵寇而已哉!
陛下若不远追汉宗弋绨之模,近崇先帝补衣之美,臣恐颓风弊俗,亦革变靡途,中兴之歌,无以轸之弦咏。
又拓守兼并,不在一城之地;
控制戎夷者,怀之以德。
鲁阳上郡,重山之外,云阴之北,四百有馀,而未可以羁服塞表,为平寇之基,徒孤危托落,令善附内骇。
宜摄就并豫,以临二河,通接漕毂,拟之丘陵,重晋阳之戍,增南藩之兵,战守之备,闑以千金之饵,蓄力待时,可一举而灭。
如其虔刘送死,俟入境而断之,可令匹马不反,非唯绝二贼窥窬,乃是戡殄之要,惟陛下览焉(《晋书·载纪·慕容炜传》,又见《十六国春秋》二十九。)
苻坚 西燕 · 慕容泓
 出处:全晋文
秦为无道,灭我社稷,今天诱其衷,使秦师倾败,将欲兴复大燕,吴王已定关东,可速资备大驾,奉送家兄皇帝,并宗室功臣之家。
当率关中燕人,翼卫乘舆,返还邺都,与秦以虎牢为界,分王天下,永为邻好,不复为秦之患也。
钜鹿公轻戆锐进,为乱兵所害,非之意(《晋书·载纪·苻坚传》下,遣使谓云云,慕容炜责之曰:书如此。又见《魏书·慕容炜传》,又《十六国春秋》三十八。)
慕容恪慕容 其二 前燕 · 慕容炜
 出处:全晋文
建德者必以终善为名,佐命者则以功成为效。
二公与先帝开构洪基,膺天明命,将廓夷群丑,绍复隆周之迹。
今灾眚横流,乾光坠曜。
朕以眇躬,猥大业,不能上成先帝遗志,致使二虏游魂,所以功未成也,岂宜冲退。
且古之王者不以天下为荣,忧四海若荷担,然后仁让之风行,则比屋而可封。
今道化未纯,鲸鲵未殄,宗庙之重,非惟朕身,二公所忧也。
当思所以宁济兆庶,靖难敦风,垂美将来,侔踪周汉,不宜崇饰常节,以违至公(《晋书·载纪·慕容炜传》,又《十六国春秋》二十八。)
王大守晓湘雨夕寄怀韵 清末民国初 · 胡雪抱
七言律诗 押先韵
浩荡灵修怨渺然,忽飞白鸟破枯禅。
深怜画烛潇潇雨,解忆幽皇澹澹天。
湿墨顷看流晓气,芳液微恨影初年。
简庵别置乌皮几,知有龙鸾拥夜眠。
上疏请防秦 前燕 · 皇甫真
 出处:全晋文
苻坚虽聘使相寻,托辅车为谕。
然抗均邻敌,势同战国,明其甘于取利,无慕善之心,终不能守信存和,以崇久要也。
顷来行人累续,兼师出洛川,夷险要害,具之耳目,观虚实以措奸图,听风尘而伺国隙者,寇之常也。
吴王外奔,为其谋主,伍员之祸,不可不虑,洛阳并州壶关诸城,并宜增兵益守,以防未兆(《晋书·载纪·慕容炜传》,又《十六国春秋》二十九。)
味卿言 清 · 洪亮吉
恪谁长,慕容炜,有霍光
猛谁伍,秦符坚,有仲父
裕谁堪,司马宗,有曹瞒
知人何详已何略。
如君之才总谁角,可怜死惭高著作崔浩魏太宗论近世将相之臣太宗悦赐御缥醪十觚水精盐一两日朕味卿言如此盐酒后以撰国史族诛高允著作郎十七年不迁官)
题湘妃和韵 元末明初 · 胡奎
白月无声老蟾死,九黠螺璟堕秋水。
哀弦五十绕青空,晚霞明减苗席红。
泪痕夜泣幽皇中,翠华南巡信不通。
纸钱猎猎挂霜枫,五色云间回雨龙。
光武晋穆帝禦戎是非策 宋 · 王之望
 出处:全宋文卷四三六八、《汉滨集》卷一四
用兵者必知彼己之强弱,然后可以定攻守之计。
知我之可以战,而不知敌之不可与战,则在兵法为不知其所攻;
知敌之可战,而不知我之不可以战,则在兵法为不知其所守。
夫不知攻守之计者,小而用之一军,大而用之一国,又大而用之天下,未有不败者也。
古之王者不幸而与外国相持,必审乎此,以为制禦之术。
外国强而中国弱,则能下之;
中国强而外国弱,则能服之;
外国中国俱弱,则自守而已。
盖外国之人尊尚勇力,便习骑射,生长于戎阵之间,然刚暴而不知退让,无亲爱以相固,无礼义以相维,故骤强而易衰。
方其盛强,虽圣王在上,犹被其患,侵轶纵暴,其锋不可当。
及其既衰,则内相攻残,而中国坐制其弊。
此其势然也。
譬犹勇悍之夫,疾呼奋臂以张其威怒,诚不可与之校。
及其气衰力竭,疲惫而偃仆,则三尺童子可制其命。
呜呼!
有国者能审乎此,则可与语中外强弱之形势矣。
请因此以论古今之变。
光武王莽之乱,中国疲弊,匈奴之寇岁岁不绝。
其后饥疲并兴,自相分争,臧宫、马武之徒抚剑抵掌,志驰于伊吾之北。
然是时北狄虽衰,汉亦新复,彊弱之势未有所分也,故光武以为北狄尚彊,传闻失实,不如姑息吾民。
此其知彼己也审矣。
至显宗时,承平既久,辟土益广,黎民岁增,而匈奴内侵,边城尽闭,于是纳耿秉之议,而诸将扬兵于漠北矣。
然则耿秉诸将所以建功者,以汉于中兴之初,能固守其文德也。
晋穆帝时石季龙死,北方大乱,士民襁负而来归,议者以为中原指期可复。
然是时石氏虽亡,晋亦不振,彊弱之势未有所分也,故蔡谟独谓所亲曰:「胡灭诚为大庆,然恐更为朝廷之忧」。
此其知彼己也审矣。
其后殷浩进据洛阳桓温战于林渚,皆无功而反。
然则殷浩、桓温所以致败者,以晋当中微之际,欲力争于武功也。
夫汉晋之成败相去绝远,惟在乎知彼知己、审与不审之间。
将欲制御敌国,可不察夫强弱之分哉!
国家遭金人之乱,一纪于此矣。
󲦤绅之儒、介胄之士,相与议论于朝野之间者,或谓前此用兵皆我自败而敌不足畏者有之,或谓金人之彊振古无比而我不可图者有之,二者胥失也。
契丹与中国抗衡垂二百年,圣明之君、忠智之臣,朝谋夕虑,思有以屈之,迄不得志。
西夏习战,数有武功,方其盛时,北抗契丹南寇中国,我师百万聚于陕西,而救死扶伤之不暇,亦桀黠之雄也。
然而金人起东北,不二十年契丹、臣西夏,遂悉从引弓之国,长驱于中原。
国家败于河东,又败于京师,又败于陕西,又败于淮扬。
岂特我之不能哉,盖亦其至彊也。
观其行师治众之力,料敌制胜之谋,举无遗策,略不世出,加以器械之利,形势之便,兼中国之所长而有之。
愚谓汉唐全盛之时,得韩、白不世之将,犹未能轻此敌也,况今日乎!
虽然,以为不可图者,盖亦不察矣。
尝料金人之众,本不当吾一大郡。
以女真之师劫契丹而用之,以契丹之师劫燕人而用之,以至诸国之属从者,皆非心服,力劫之而已。
契丹、燕人怀其父兄骨肉之雠,怨之切骨,部族既异,人各有心,其势岂能久耶?
加以耶律氏之族,往往当权用事,皆有兴复社稷之心。
以为北南罢兵,则金人守胜而无事,英雄无所用武,故使穷兵黩武,以外敝其众,因乘风尘之变,庶几于得骋焉。
盖其势有类苻坚者。
坚之盛时,擒姚襄、破慕容炜,皆释其亲而用之。
其征江南王猛、苻融深以为谏,独姚苌、慕容垂劝成之。
淝水一败,垂、苌之徒果乘间飞扬,卒灭苻氏。
金人之祸殆将类此。
矧得中国玉帛子女以乱其志虑,上有惑志,下有争心,外无彊敌,内多功臣,士马疲于战斗,仇雠聚于心腹,不过数年,内变必起。
我以全制其后,可以万全。
此兵家所谓其易弱者也,何不可图之有哉!
图之之术奈何?
亦乘其变而已。
知其未有变也,则法光武之言而固守文德,何虑于贻后日之患乎?
知其有变也,则违蔡谟之论而力争武功,何疑于致朝廷之忧乎?
虽然,方匈奴之分,固有变之可乘矣,而光武犹以为非时者,盖以中原初定,民力未任于征役也。
季龙之死,固有变之可乘矣,而蔡谟犹忧于致患者,盖以公卿之间,人才不足以办此也。
诚能蓄养民力,搜选人才,以待敌人之变,则若窦宪燕然可也,耿秉诸将之功,何足道哉!
虽若刘裕之平关中可也,殷浩、桓温之败何足忧哉!
执事乃使承学之士,权轻重之势,度可否之时,酌其宜施于今者。
顾愚不敏,何足以权大事乎?
尝闻古之英雄之主欲求非常之功者,必有规模先定于中。
若事之成否,则有非人力所能致者矣。
勾践之报吴,是骄其敌而已;
昭王之图齐,是俟其衅而已。
骄敌而敌可骄,俟衅而衅可乘,天也。
孙权称臣于魏,受其封爵,至欲乞身交州以保馀年,亦所以骄其敌也。
刘备跨有荆益,保其岩阻,天下有变则欲下宛洛以出秦川,亦所以俟其衅也。
骄敌而不骄,俟衅而无衅,亦天也。
传曰:「圣人非生时,时至而弗失」。
使孙权、刘备而图句践、燕昭之功,则覆亡之不暇,尚何燕越而能保哉!
愚愿国家修四君之术,以俟二国之变,规模一定,勿为浮议所摇。
其济与否,视天之何如,吾不敢取必焉,可也,然执事之言曰「上天悔祸,北敌相残」。
呜呼,天意固有在矣。
李浩季良甫序1109年 北宋 · 晁补之
 出处:全宋文卷二七二五、《鸡肋集》卷三五、《四续古文奇赏》卷二一、《奇赏斋古文汇编》卷一八○ 创作地点:山东省济宁市金乡县
进士陇西李浩,资俊异,少孤,自封植。
为人刚静,气迈往不群,治《春秋》、《礼记》说,知孟轲、扬雄所传为正道而遵之,譬渠黄、山子,羁坚辔,附夷路,骎骎乎无万里矣。
其文辞盖窥战国而下,其志将游历屈、宋,差池汉、唐氏之间未已也。
虽然,与人俱践一涂,而人自以其名歧与为燕宋,反共憎笑之,屡穷困不化也。
颍川晁补之独异焉。
少于补之,未尝共学也,而索其中盖异焉者寡。
既与之交矣,乃缘名为义,而以季良父字之,曰:昔崔浩自以为张良,而世亦莫之与也。
乃吾季良父,岂为者而已哉?
虽然,楚汉之斗,南北之分裂,两人者皆如妇人女子,而皆魁雄闳伟,智谋若神,万举而万全,故刘氏以取天下,而拓跋氏以僭中原而称帝,亦类矣。
功成不居,其定太子,庶几乎无事之业。
乃区区夸石铭,构忿以杀身,欲比,何远哉!
然则固长于方人,而暗于料己。
其言曰:「王猛之经国,苻坚管仲也。
慕容恪之辅少主慕容炜霍光也。
刘裕之平逆乱,司马德宗曹操也。
夫猛固坚之管仲,何足以班管仲
恪固霍光,何足以任霍光
裕固德之曹操,何足以当曹操也」?
其言信矣。
自恕以比,而不歉其所不足,尚以谓己稽古过之,岂不误哉?
嗟乎!
使汉高祖而事之,不足当陈平为如何,而又晚节矜名,惴惴乎不能全一身,何暇处人父子危疑之间,逍遥事济而身无患如此哉?
然则固拓跋氏之,其以自比,犹论猛也。
乃吾季良父识路而疾驱,则将蹈、雄之所传,而要其宿。
使幸而遭时有用,敛其有馀于为者以保身,益其不足于为者以居业,则虽在伯仲叔季之间,其谁敢不与?
使其不幸而不偶,充其志,犹足以独善,若原宪之藜藿,可贫而不可病,其与为伯仲叔季,将在孔子弟子之列,岂特不为,虽亦可不为也。
季良父勉之。
出狩议1126年 宋 · 晁说之
 出处:全宋文卷二八○一 创作地点:河南省开封市
议曰:居其所而众星拱之者,北辰也。
乃一日不居其所,随众星以流焉,天将无四时也。
商《诗》不云乎:「邦畿千里,惟民所止。
肇彼四海」。
非邦畿以止民也,实止民以为邦畿也;
其能止千里而近者,斯能域彼四海之远也。
若夫千里不为我畿,则四海将为他人域矣。
周《诗》亦曰:「价人维蕃,大师维垣
大邦维屏,大宗维翰。
怀德维宁,宗子维城。
无俾城坏,无独斯畏」。
厉王失是道也。
民不怀德而城坏矣,乌睹文武成康之绩哉?
是故国君死社稷者礼也,后世有以身保一州,勇捍一城者,为希世伟烈,无他焉,不学礼之过也。
闻之国君死社稷矣,而太王去邠,诗人不刺焉,何也?
曰:太王去邠以兴周也,时则商之衰世也。
纪侯大去其国,《春秋》又不贬焉,何也?
曰:纪侯去其国以存其祀也,时则周之衰世也。
若使当商周之治君盛世,则纪侯者玉帛朝贡之不暇,宁论其国去不去邪?
《春秋》于纪侯信不贬矣,而于周王则有讥焉。
《书》曰:「天王狩于河阳」。
天王无出,则自绝于天下也。
天子之孝在天下,诸侯之孝在一国,所任不同,所责异也。
汉文帝时老上单于自将十四万骑入萧关,烧回中宫,侯骑至雍,烽火通甘泉宫,可谓危矣。
帝乃躬擐甲胄,思亲征焉。
其后匈奴复大入,帝亲劳军至霸上及棘门,而在细柳则黄舆屈而不得驱矣,未闻其轻出狩也。
既而景帝立,一日中七国同反,帝命周亚夫、窦婴将三十六军以伐之,有张羽之力战,韩安国之持重,韩颓当之功冠诸侯,而赵涉、剧孟、邓都尉辈为之谋画,七国王侯之首可指而旌之也。
惟帝之断,足以诛御史大夫晁错,其势足以使太常袁盎使吴,其明足以容周亚夫之不奉诏,以梁委吴,亦未闻其轻出狩也。
唐明皇有始无卒,昏淫不道,固非文景之比,而国家之盛,不减文景时也。
一旦安禄山范阳、平卢、河东之师,率同罗奚、契丹、室韦十五万众反范阳,取河北,陷东京,克桃林,而潼关失守,则不告宗庙,不顾九族,不谕百官,身与宫宦数十人,揭衣而奔,才行四十里而无食饮,与征徒并饥寒。
越明日,军士不肯行,则斩宰相缢妃子仅行。
中道散亡者众,赖剑南骡纲至,以甘言强之而前,不敢言骑骡之疲也。
受辱于馈食之田父,诉诚于献酒之微臣,悲歌酸鼻,若悔而不悔,唐室自是倾矣。
其后肃宗幸岐,代宗幸陕,德宗幸奉天,皆脩明皇故事也,未有僖、昭之出,则《春秋》之不贬也。
禄山之初叛也,四方郡县不从贼者,皆倚东平太守吴王祗以起兵,其终赖太子即位于灵武,以固天下之基业,则民心于帝,岂不愿其留而出哉?
梁武帝区区好无益之名,窥无术之利,专以登叛人为谋,末纳侯景十有四州之地,自谓坐获非常之大功也。
不知其相朱异纳景之赂,其子王德通景之谋,长江不足以为险,而朱雀航石头城与浮苴等也。
逼帝坐,白刃交前,而徒能焚宫室,辱妃主,杀百官,曾不自保其首领也。
梁室不碎于侯景之手者,武帝坐朝如故,而未尝议及奔亡。
苻坚之秦,军声国势,据中原以威百戎,非江左可拟也。
锐气以攻衰微之晋,戎卒六十万,介马二十七万,下蜀汉之舟师,拥幽冀之陆骑,军实万里,齐声并进。
晋谢石之师不足以当其十二之一,而、琰、幼度、伊辈风流清谈之师,不足以当苻融、张蚝、慕容炜、垂、姚苌辈熊虎百战之将。
阵逼肥水,从幼度之诱,一动而奔,溃不可制止擒而仅以身遁,姑得道洛阳而入长安
曾不安静,而复出五将山,姚苌执之,幽于新平别室而缢死。
靳传国宝以陈义,问尹纬以怜才。
于是垂与子宝中道叛,而燕复以兴。
乞伏父子继以陇右叛,而秦以立。
句町王以河南叛,姚苌以万年叛,慕容冲起兵于帐下,慕容炜变发于会中,诚可惧矣。
向使收散卒不去长安,任权翼、苻越之忠谋,督张蚝、石越、毛当、苻飞龙之力战,则遽有五将之辱,新平之祸,使秦遂亡乎?
执事者鉴汉文景不出而隆盛,唐明皇出而衰亡,梁武不出而存,苻、宣、昭出而亡,则一反覆手间,天下之利害,断可知矣。
又有往古实迹可按,而为执事言者。
燕太祖文明帝以新造之邦,出师小胜,而激石虎之赵大阵以临之,一日亡其二十馀城于
赵兵将逼所都之棘城,皝惧欲出亡,其帐下将慕舆根谏曰:「王一举足,则成彼赵之王业,中赵之计矣。
今国家固守坚城,其势百倍,事之不济,不失于走,奈何望风委去,为必亡之理乎」?
玄菟太守刘佩曰:「事之安危系于一人,大王当自强以厚将士,不宜自弱也」。
其谋臣封奕曰:「虎凶恶已甚,鬼神共嫉,祸败之至,何日之有?
今空国远来,攻守异势,戎马虽强,无能为也
顿兵积日,衅隙自生,但坚守以俟之耳」。
燕乃以刘佩之力战大败赵师,终为大国。
石虎不义以死也,是尤宜今日之知者也。
所谓黏罕、斡离不者,非石虎之俦也,其凶淫不道则过之,我不可一举足以自弱而成贼计,惟坚守以成百倍之势,而视其明神诛殛可也。
况我祖宗基业之固,宗庙社稷之灵,今天子之勤俭图治,固非新造之燕可同日语也。
亦窃有可惧者,今之谋臣视封奕如何,其战将视刘佩又如何,执事者未宜忽于斯也。
又如燕幽帝慕容炜屡败于大司马温之矣,温乘胜至枋头,惧焉,与太傅评谋奔龙城赖吴王垂请出战,曰:「若其不捷,走未晚也」。
果大败温于襄邑,而得晋之寿春焉。
此则危甚矣,无足为执事者陈之也。
今之谋臣必不为慕容评,而战将视慕容垂又如何,执事者复宜念之也。
是二者盖有前比矣。
光武初在河北,得邯郸信都二郡之助,而兵众未合,议者多言可因信都兵自送,西还长安,独邳彤曰:「若明公无征伐之意,则虽信都之兵犹难会也。
明公既西,则邯郸城民不肯捐父母,背城主,而千里送公,其离散亡逃可必也」。
光武不复西,而卒因二郡,以一天下也。
光武创业之初,犹不肯散亡二郡之众而固守河北执事者谓今累圣重光之基业,可不恤京师之众散亡而固守天下乎?
嗟夫,皝去棘城,谋奔龙城,则燕虽兴而复亡也。
光武轻去河北,则不能中兴,而汉不得复有天下也。
执事者幸少念之也。
或曰:「晋元帝之亡也,保江东而兴王业,胡为而不可?
曰:元帝琅邪王渡江而即帝位,非驱黄屋以东巡也。
其所以即帝位者,又岂藉江山之固哉?
中原名德之士,王导、周顗之属,不忘中原之故国,相与慷慨垂涕,而立宗庙于荆棘之中耳。
是时东晋之地,南抵寿春,北极彭城,东至洛阳,如使元帝洛阳之旧都,收中原之遗英,则彼刘渊石勒辈,果何有哉?
请以二事明之。
东晋之初兴也,弱矣,刘琨遥奉朝廷之威命,无日不战于刘、石间,几兴而败。
且使不死,则灭刘以兴晋阳,杀石勒以固河北,而洛阳长安皆晋之归也。
祖逖志在中原,琨之所畏也。
其在豫州,百姓襁负而至,将士乐为致死力,胡寇不敢窥兵。
石勒遣吏护其母墓,黄河以南复为晋有,略地千里,复户万计,惜不能自成其渡江之志而卒也。
晋之末尤衰矣,大司马温之,犹足以至霸上刘裕又足以入长安,况在元帝初兴乎?
其初则未有定分争先,破竹之势也,其后则强箭之末,饮羽之势也。
、逖二人者,元帝可用而不能用之以一天下者也。
温、裕二人者,不生于元帝之时,使之效忠佐王者也。
执事琅邪王渡江失计如此,况以天子之尊,为江东之举乎?
岂不惜哉!
昔人所谓日前可验天下共知之事,区区所陈,往事是也。
其在本朝,则章圣皇帝契丹再入河北,不西狩蜀,不南狩金陵,上有毕士安之深谋,下有高琼之竭忠,而成之于寇准之决策,不复徘徊而径幸澶渊,其流福天下,至今赖之也。
是则不待说之之言,而执事者宿知之矣。
谨议(《嵩山文集》卷三。又见《历代名臣奏议》卷二三一,《曹南文献录》卷六二。)
「亡」字原空,据右引补。
朔问上 宋 · 晁说之
 出处:全宋文卷二八○七、《嵩山文集》卷二
或问:唐杜牧山东王者不得不王,霸者不得不霸,其说果是非?
曰:牧之意勤矣,其论失之迂而不密。
盖山东不足以兼河北河北为能制山东安得以天下之势专之于山东也哉?
至于河北视天下犹珠玑,天下视河北犹四肢则是也。
曷不曰河北者天下之脊也,有大伾为地喉,有大陆为地腹,其势足以吞天下而容纳之也。
况有天下者,得河北则得天下,失河北则失天下;
凡有国者得河北则立,失河北则亡。
其国虽不正,而得河北则强;
其国虽正,而失河北则弱。
其国虽无道,而得河北则强;
其国虽不至无道,而失河北则弱。
是何也?
自周不王而天下分裂六七,其敌国三,曰秦曰齐曰楚;
其与国三,曰韩曰魏曰赵;
其附国一,曰燕。
燕赵三者皆在河北,而赵为约长,与秦则秦重,与齐则齐重,与楚则楚重。
彼狼虎之秦,欲搏噬诸侯,一擅天下者,累数世而未得志也。
逮夫始皇二十五年灭燕灭赵,乃明年灭齐降魏,遂兼天下,改诸侯为郡县,铭金人以示得意矣。
二世之立,盗贼相随而起,陈胜虽首兵于楚,而张耳陈馀立歇于,天下之心始争王矣。
当是时,所谓河北军者,为最可畏也。
项羽渡河,与秦军遇,九战绝甬道,大破之,于是乎楚兵寇诸侯,秦之失天下,自此其决矣。
河北为秦如此也。
汉高祖之兴,非、广之势,且无馀、耳之交,未尝一日申于楚。
虽先入关而不得王,其危甚。
及乎命韩信、曹参、张耳帅师伐代,获夏说,遂伐赵获歇杀陈馀,以张耳王赵,由是得以袭齐,杀楚龙且
明年五诸侯垓下而灭之,汉于是一祖三宗烨其盛矣。
不幸中间盗于新室,更始庸孱,不足以奉君天下。
光武崎岖北渡河,其穷自称邯郸使者,而属为北道主人者,不知凡几人也。
不意渔阳上谷之突骑精兵良为己来,乃取邯郸,杀王郎,败铜马于邬(在康城。),败青犊于犬射(在武德。),败谢躬于邺,由是邓禹河东寇恂河内,遂即位于镐(在高邑。)
光武既以幽冀兵中兴汉室,乃立营黎阳,以畜河北精锐,谓之黎阳营,其视河北未尝不少在意也。
其后子孙不知祖宗王业之本,河北为袁绍之室矣。
曹操虽自视英雄,而切齿不与俱生者,唯绍也。
绍死,谭军黎阳,与尚争冀州,是二孺子者,实自屠剪以为操之奉。
黎阳,取邯郸,取,牧冀州,卒以冀州河东河内魏郡赵国中山常山钜鹿安平甘陵平原十郡封而亡汉矣。
河北为汉又如此也。
晋因魏以一天下,才二十年,赵王伦内鬨,成都王颖外溃,军次于朝歌惠帝以十万之师次于安阳石超来战,王师败绩于荡阴惠帝裹疮流血,仅以居于邺,而王浚、刘元海、石勒、汲辈,皆为而飞扬于河北
颖初利群胡,以为一身之爪牙,而不知其后卒移天下之荼毒,豕涂鬼车,人人自王,视中原如无人境,晋才阻江而有之,是河北为晋又如此也。
隋文帝以后家之势,窃有移周宗之谋,而忌尉迟迥相州,据赵魏之土,未敢发也。
及以韦孝宽杀之,资相州之胜,其取周如拉朽,遂灭陈,一天下。
炀帝忘灭陈之师,游溺不返,杨玄感、李密肇乱于黎阳王须拔历山飞辈溃于燕赵,以蹙扬州之祸,曾不得一抔土以自覆,宁论隋室之存亡乎?
河北为隋又如此也。
唐兴杨玄感辈驱除河北,其定中原甚易。
既杀刘黑闼,平河北,遂一天下。
明皇以声色丧其神志,相牛仙客而将安禄山,招河北之祸。
虎牢失其固,潼关失其险,两京七庙,一日丘墟,仅以身还自蜀,而河北卒不复归于朝廷。
盖往时安史之祸犹太阳病者,势虽危,而汤液亦易为功也。
唯是仆固怀恩养寇自资,留贼遗君父,以禄山之党李怀仙、李宝臣、田承嗣、薛嵩辈分帅河北,天下谓之四寇者,其病犹殗殜,人虽亡而厉气不已也。
其后朱滔主盟以冀王田悦魏王王武俊赵王,又以建兴李希烈,天下谓之四叛。
虽有马燧为将,将百万之师,而竟无尺寸之功,益悖乱之志。
又其后朱克融张弘靖王庭凑田弘正,天下谓之二寇。
虽有李光颜为将,将百万之师,而竟无尺寸之功,徒使姑息之风益炽。
又其后城坚社老,风雨自神,不复知有朝廷,朝廷益弱。
马燧无子,李光颜无孙,彼狼子纳孙夥且健也。
百馀年间,朝廷固无一夫渡河,而河北三镇按重兵,视本朝烟尘之警、播迁之虞,亦未尝有一人勤王者,卒以佐朱温亡唐焉。
当时诸镇跋扈者,倚河北为城社,要之即节旄者窃援河北以自张大,不与河北缔构者,不足以取重于朝廷。
朝廷或增一城,一池,而河北怨怒上闻,即日为之罢役。
或兴师问罪他镇,而河北必来挠王师,朝廷于是声河北之异礼,而示讳执政,谓为当然,而恬不怪,议者惜焉。
马燧势可以破田悦而逸之,盖自知其有所不可者。
宪宗能诛元济,而不能不救王承宗
武宗欲伐泽潞,而先姑息镇,则河北为唐又如此其甚也。
故曰:凡有天下者,得河北则得天下,失河北则失天下,庸不然乎?
又如桓温、刘牢之、刘裕,经营中原,倾国之力,有将有兵,驱海岛而来,势若坏山,人皆乐声教而厌腥臊,为日已久也。
奈何败于石门,牢之败,裕不守关中,竟不能成天下之功,皆以不得河北而失天下也。
所谓凡有国者得河北则立,失河北则亡者,苻坚之秦取燕慕容炜而立,拒于燕慕容垂而亡;
托跋之魏取慕容宝而立,分于高欢而亡;
朱氏之梁婚魏先梁而立,失魏失相而亡;
李氏之后唐得魏灭梁而立,契丹入自河北而亡;
石氏之晋以河北契丹而立,李殷契丹定州张彦泽契丹京师而亡;
刘氏之汉委河北,父事契丹而立,郭威于邺而亡也。
所谓其国虽不正,而得河北则强;
其国虽正,而失河北则弱者,曹氏之强于刘氏之汉是也。
所谓其国虽无道,而失河北则弱者,高氏之齐强于宇文氏之周是也。
呜呼,河北为天下之势,重轻如此,君天下者慎之哉!
共惟我艺祖,亦自北征,不战而受天丕命。